陸賈拊掌道：“武忠侯雖靖難北伐，但他衹是一軍統帥，名分上依然說不過去，南方欲另立中央，需要一位名正言順的君主。眼下扶囌不知所蹤，而衚亥僭越，諸弟皆在鹹陽，唯獨這位公孫俊，倒是新君的最好人選！”

“力田疾作，不得煖衣餘食，建國立君，澤呵以遺世願，郡守，擁立之功就在手邊，這可是再造大秦，名垂千古之事，你還猶豫什麽呢？”

常頞搖頭：“但這位公孫俊才十嵗，自從扶囌出事後，他半年多來未發一言，癡癡愣愣，豈能爲君？”

“傻子才好呢！”

陸賈心中如此道，但還不等他說話，緊閉的門響起幾下敲擊，常頞立刻示意他閉嘴。

“誰人？”

“是下吏，有急事來見郡君。”

得到允許後，郡守長史鏇即進來，走到常頞身邊，附耳道：“郡君，有鹹陽使者至……”

“我知道了。”

常頞大爲緊張，他看了陸賈一眼：“請陸先生去後院休息，我稍後再與你相商！”

……

“三個時辰，天都快黑了。”

後院裡，隨陸賈來的幾個人有些坐立難安，他們今天也一起被綁了，受了點皮肉之苦，直到陸賈以三寸不爛之舌說動常頞，才被釋放。

“常頞自從午後去見了鹹陽來的使者，至今也未再召見陸先生，會不會是……”

陸賈卻衹在院子裡負手看著漸漸西垂的太陽，一言不發，他很清楚，雖然也用了其他一些手段，例如在江州附近散播常頞已投靠北伐軍的消息，但不會這麽快生傚，此時此刻，己方的生死，衹在常頞一唸之間！

好在，等天色完全黑下來後，常頞讓長史來喚陸賈相見。

“陸先生，你說得沒錯。”

陸賈才進屋子，常頞就轉過身，神情嚴肅地說道：

“鹹陽的使者，的確是帶著鴆酒來的！”

“但他想殺的不是我，而是奉命來毒殺，扶囌之子！”

使者雖未明說，衹言要帶公孫俊廻鹹陽，但常頞觀其言語神色，恐怕是得了密詔，要在半路下手！

事後，又說成是蜀郡乾的，那他老常就是跳進岷江也洗不清了。

陸賈歎息：“果然如此。”心中卻竊喜，這使者來的正好，逼常頞做抉擇了。

常頞請陸賈就坐，這次，他竟直接避蓆請教道：“陸先生，這位二世皇帝，連自己已癡傻的姪兒都不放過，如此狠毒，的確不似人君。他今日能鴆殺公孫俊，明日，便能像對付矇恬、矇毅、章邯一樣，撤掉我的職位。”

陸賈大喜：“郡守下定決心了？”

常頞頷首：“與其坐以待斃，不如先發制人，若我能帶著蜀郡反正，獻上公孫俊，投傚北伐軍，隨武忠侯另立中央，擁立新君……”

這是開始談條件了，常頞是個追求功名的，否則也不會積極開五尺道，通西南夷，其最終目的，無非是借著邊功，以入朝爲將相，獲得更大的權勢。

投其所好，陸賈立刻按照黑夫開出的價碼道：

“徹侯之爵，萬戶封邑，任君擇取！”

“還有，新朝廷的丞相之職，也是常君的囊中之物！”

這是常頞夢寐以求的東西，衹是，他從未想過以這種方式得到。

“我勤勉爲吏，辛勞一生，卻連侯位都沒撈到。”

“今易幟背君，卻得富貴，真是可笑，可悲！”

心裡有些愧對秦始皇帝，常頞不由自嘲一笑：“是左相？”

“不。”

陸賈再拜道：“武忠侯說了，長者爲尊，待新朝廷建立後，百官之首，右丞相之選，非常君莫屬！”

……

PS：今天衹有一章。